“不…不要过来！妈妈！是我啊、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惨白的月光下，并非人形的黑影将小女孩笼罩着。原本是最为温馨的家如今变成噩梦一般的场景。
小女孩瑟瑟发抖地蜷缩中在角落，任由黑影越渐接近。她没有起丝毫反抗的念头，因为那个企图伤害自己的人偏偏就是养母。
嘶——！
那个黑影发出人类不可能发出的怪异声音，一步一步地靠近，最后一跃而起，朝着小女孩猛扑而去——
*
月霓突然被噩梦惊醒，顿时连睡意也缩到了脑袋角落。她保持着侧躺的姿态尽量环视一圈后才缓回了口气。
耳边传来静悄悄的虫鸣，月光不像噩梦中那样惨白，周围反射着月光的瓶罐也似乎有着一些温度。
身旁，一同睡在大厅内的可耶还在熟睡，她抱着月霓的手臂。
这究竟因为安全感还是害怕月霓会逃跑？
月霓没有想那么多，不过这样的行为却也让噩梦过后的她受到安抚般的温暖。
她恶作剧般地触碰着可耶的脸颊，听见可耶发出不满的轻哼声之后才露出窃笑。就像是暴风雨中屋子的壁炉被点燃一般，温馨的感觉也在此刻更有了实感。
满足地闭上了双眼，月霓的手臂也回应似的将可耶轻轻拥在怀中。享受着怀中温软，简直比幼年时期抱着娃娃睡觉时更让人安心。
这是一个短暂的温馨时刻，那么希望接下来是个好梦吧。
*
“总算要离开了。”
“是的，如你所愿咯~”
店铺的木门被拉开，然后是掀开门帘。
月霓牵着可耶走到门口，当朝阳照在她脸上时，不愉快的表情顿时消失不见。
在迎面的朝阳下打了个哈欠的可耶正揉着眼睛，今天的她也是迷迷糊糊的状态呢。
最后走出来的是罗伯特。他双手插在衣袖中，可以看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昨晚是一个久违的安宁之夜，魔种的大潮没有袭来，这很有可能就是城市恢复平静的预兆。同时也意味着罗伯特的财路有希望能够死灰复燃。
姑且就当做这是眼前这位勇者带来的好运吧。
月霓稍微探着头往店铺里头望去。比起罗伯特，那个月霓更在意的人却迟迟未出来。
“橘姐她人呢？从昨天中午过后就没见到她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谁知道。”
“我现在都要离开了，你就不能帮我告诉她一声吗？”
“没这个必要，她不可能不知道你要离开，但她不想露面我也没办法。”罗伯特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耸了耸肩，“我倒觉得她在这个时候仍然不露面还挺正常的，随她吧。”
话虽如此，但月霓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那帮我向她道声谢吧，谢谢昨天对我的关照。”
“关照你的人可是我。”
事实看上去似乎如此，但月霓并没有一点歉意，反而故意将视线移到别处去。
罗伯特没辙地摆了摆手，不想在这个话题纠结下去。他转而面带正经地问道：“话说回来，我委托你的事没忘记吧？”
月霓正望着别处的眼睛白了一眼，受不了地撇了撇嘴角。她从口袋中掏出一封黄皮书信与一瓶小小的透明玻璃瓶，瓶子里装着如血液般殷红的液体。
在一旁的可耶原本一直往店内注视的视线突然抬了起来，双眼发亮地盯着那瓶液体。
“当然没忘记，不就是寄物嘛。把这封信与这瓶东西送到你那个圣利亚城的朋友手里对吧？刚好和我的目的地相同，这件事对我来说简直轻轻松松~”
“……虽然还是不太放心，但目前只能交给你了。”
“别瞧不起人，只要我能到达圣利亚城，这件事就能办好给你看。”月霓收回了那两样东西。
“那么，去往圣利亚城的路线还记得吧？昨晚我已经告诉过你了。”罗伯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布袋，顿了顿。里面发出清脆的硬币碰撞声，不过听声音像是相当少量的，“这些是你额外的酬劳。”
“放心放心，早就记得了，上次迷路只是个意外。”
月霓毫不客气地接过那个装着少量硬币的布袋，同样试探性地顿了顿。
她敢肯定一般信差的酬劳绝对比月霓在这里蹭的几顿饭加上手中这袋硬币多得多。
因为罗伯特的「善意」从来都是建立在得利的前提下。不过月霓也只是个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信差，能拿到这份额外的酬劳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起来，不管人在何处，果然都是需要钱的呢。月霓这么想着，心中也开始思考以后要不要打份工赚钱之类的事了。
“那么，我该出发了。”
“等等，你还记得如何找到我那位友人吗？”
罗伯特这么一问，月霓刚迈出的脚步突然僵了下来，脑中飞速思索，但她感觉自己就像在一本空白书本上查字一样。
“呃…在…在……”
“沿着森林小路走出森林，从正面进入城门再沿着街道直走，最后进入右边第一个酒馆，那个身穿修士服、留着大胡子，会从傍晚到深夜在酒馆角落一人喝着小酒的老家伙就是了。”
低沉又可爱的声音说着这句话，这显然不是罗伯特的声音，而是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可耶。
可耶望着月霓，像一个在等待被表扬的孩子。她说的这句话就是罗伯特之前的原话，原封不动的原话。
月霓看着可耶有些发愣，倒是罗伯特先反应过来，露出满意的微笑。
“看来这个小姑娘比你靠谱多了。”
“可耶，你好厉害~没想到你还有复读机的属性。”
“复读机……？嗯。”
可耶露出淡淡的微笑。虽然不理解月霓所说的复读机是什么意思，但她觉得那应该就是表扬的话。
“这下子可以了吧。”
月霓一边夸奖似的摸着可耶的头，一边对着罗伯特自豪地说着。
“勉强咯。”
“哼，那没其他问题的话，我现在就出发了~再见。”月霓牵起可耶的手转身离开，“可耶，我们走吧。”
“再见。遇到危险不要紧，千万别把那瓶子打烂才最重要。”
“放心吧，如果我真遇到危险的话，肯定会先把那东西打烂的。”
罗伯特耸了耸肩，望着月霓与可耶的身影在转角消失，这时候他才侧着头说着，“明明只要再走几步就行了。”
一阵烟气从门帘的缝隙渗出来，伴随着慵懒又成熟的女性声音。
“这种事和我没多大关系。”
*
在安宁的夜晚过后，守城门的卫兵比以往松懈了许多，这可能是因为他们最近累积的疲劳全部爆发出来了吧。
月霓带着可耶毫无滞塞地通过城门关卡，穿过一条被树木环绕的道路、又沿着溪边走了一会，经过木桥之后进入了森林中。
一路上偶尔能看见的蝴蝶群与小松鼠，溪边也能看见鱼儿的影迹，要不是月霓一直拉着可耶，她说不定会追着那些小动物跑，一去不复返了。
森林的地面还残留着湿意，阳光被浓密的树荫分割成密密麻麻的光线落在地上，凭借扬起的尘埃还能在空气中看见一道道细长的光芒，而被遮挡在外的阳光也不甘地透过树叶沁着翠绿色的温暖光晕。
“啊哈~~好想在这里睡上一觉~”
月霓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一边呻吟一边说着。如果真的在这里睡的话会很糟糕的吧，带起树叶摩擦声的微风肯定让她蜷缩着身子都会打着寒颤。
跟在身边的可耶听见月霓这么说，目光一直盯着她，最后发现月霓并没有真的要睡一觉的想法，于是无言地转移视线。
走在森林的道路上偶尔会有载着货物的马车疾驰而过，马车载着的人看上去似乎比货物更多，他们无一例外都在警惕着周围，与他们比起来，月霓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丝毫紧张感，大摇大摆地迈着步伐。至于可耶，她也完全没有担惊受怕的情绪，似乎只要待在月霓身边就觉得安心了。
路途中当然还能够碰见各种魔种的身影，不过为了避免出现上次那样的误会，再加上这次身边还带着可耶，月霓没有像上次那样去与魔种接触。
她们是在吃完早饭后才出发的，而且在出发前也准备好了一袋子干粮和水。
这样应该万无一失才对，不过月霓望着这看不见尽头的森林，又望了下天空，心中还是决定要尽快抵达圣利亚城才行。
“可耶，我们走快点吧。这条路比想象中更好走，尽量在天黑前到达圣利亚城，我们身上的干粮大概只能维持到傍晚而已喔。”
“要是傍晚前还没到城市就要饿肚子吗？”
可耶歪着脑袋，天真地问道。对于这样天真的表情，月霓忍不住想吓唬吓唬她。
“是喔，要饿一晚上，然后第二天早上也没得吃，还要接着赶路~”
“啊……那快一点吧。”
可耶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为了避免发生那样的事，她加快了脚步，越过月霓并拉着她一起加快脚步。
月霓就这样被可耶拉着走，不过她并不担心走错路。
按照罗伯特所说的，星芒城与圣利亚城之间一直保持着频繁的联系，森林中早在很久之前就开拓出一条彼此相连的路线。
这条路的开拓迹象比月霓想象中更明显，每到岔路口都有布满划痕的路标，月霓当然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不过只要能辨左右的足够了。
“说话起来，可耶你说过你之前一直跟着我，那么是不是也来过这片森林？是独自一人吗？”
走在前面的可耶摇了摇头，“从沙漠那边过来的，和红莲一起。”
“红莲？”月霓重复念了一次这个名字，紧接着仿佛在替可耶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问道，“那个人是你的伙伴吗？她现在在哪？”
可耶露出疑惑的神色，视线不知道是在望着月霓还是月霓身后的森林深处。
“迷路了。”
“迷路了…？迷路的人是你吧？”
可耶表情上突然隐隐有些难以置信。
“迷路的人是我吗？”
“当然是啊~明明是你不好好跟在同伴身边。”
月霓回答得理所当然。在她眼里，可耶就是因为迷迷糊糊而走丢了的孩子。
“可是，明明是我先找到月霓大人的。”
可耶一边拉着月霓前进，一边又将头转回前方。但月霓还是第一次察觉到她的不服气。
“诶？你的意思是那个叫做红莲的人也在找我？”
“嗯，红莲也和我一样，是月霓大人的同伴。”
“同伴吗？可耶，你所说的同伴到底是指什么？我是指哪一方面的同伴？”
月霓此时突然觉得可耶口中这个「同伴」的含义不是那么简单，难道她们真的是会协助月霓的人吗？
可耶的脚步停了来，又转过头望着月霓，眼神中充满着与她这个年龄不符的决意。
“战斗，我们会与月霓大人一起战斗。”
虽然这展开和月霓脑中的瞎幻想一样，但她还是惊讶得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要怀疑？可她那言语中流露出来的使命感绝对不是虚假的，而且月霓自己就是被命运挑选出来的勇者，要说小萝莉不适合当战斗的同伴，难道她这个少女成为了勇者就很正常吗？
那么相信？而可耶这副小萝莉形象看起来也与月霓同样没有战斗的力量吧？
不对，问题就在这里，如果真的是勇者的同伴，那可耶应该多多少少会有点实力才对。先不管外表，只要知道可耶是否具备这样的实力不就清楚了吗？
“战斗呀，很可靠嘛~那可耶你现在有没有能够战斗的力量呢？”
月霓像开玩笑一样地问了出来。
然而可耶对着月霓眨巴两下眼睛，伸出小手握成拳又松开，摇了摇头然后又继续对着月霓眨巴两下眼睛。
没有感觉自己体内涌出什么力量对吧？
月霓不用思考就已经猜到九成了，因为她也是这副鬼样。
“是我想太多了…哈哈，不多想啦。我们还是赶快到圣利亚城去吧。”
月霓僵硬地尽量保持笑容，连忙拉起可耶向圣利亚城前进。
虽然不知道可耶会不会因此而受打击，但月霓还是有点后悔自己问这句话，走了不一会后她又连忙开口转移话题。
“话又说回来，那个红莲是个什么样的人？”
“红发，是很暴躁的人，不过她很强。”
“喔？她拥有很强的战斗能力吗？大概有多强？”
“嗯。”可耶点了点头，随后视线在森林四处游离，像在挑选着什么，“能把那颗大树一下子烧成灰。”
月霓顺着可耶所指的方向望去，她所说那颗大树看起来大概有半米那么粗，高度都有四米以上。
如果真像可耶说的那样，那么那个叫做红莲的人还真的挺可靠。
“听上去好像真的很强，期待以后可以与她碰面。”
“嗯，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可耶低下头，罕见地表露出低落的情绪。
月霓发现今天的可耶似乎比之前更感性了些，这大概是因为提到自己的伙伴了吧。
看见可耶这副模样，月霓虽然心中也有些郁闷，但老实说，她比较喜欢现在这个更有情感的可耶。
“不用担心啦。你想想啊，她现在还在找我们对不对？”
“嗯。”可耶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现在不是在躲着她，而是在等着她。对不对？”
可耶又一次点头。
“所以不用担心，她肯定会找到我们的。而且到时候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去找她呀。”
“嗯。”
可耶的回应还是如此简短，不过她至少变回之前那副平淡的模样了。
“月霓大人……”
“嗯？什么事？”
“我肚子饿了。”
“……”
月霓停下脚步，身后的可耶也停了下来。
“还能忍一下下吗？就快到中午了。”
“嗯。”
“……”然而看着可耶委屈地摸着肚子，月霓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好啦，反正时候差不了多少，我也感觉自己有点饿了。现在就在这里躲起来吃点东西吧。”
“嗯！”
二人暂时窜进路边的草丛里，填饱肚子的同时顺便在此歇息一段时间。
看着这份不算充裕的干粮，她们只能在尽量克制地吃着，并在吃完之后将装有剩余干粮的袋子重新封起来。
随后她们不多做逗留，继续向着圣利亚城前行。
太阳从东升、到高挂、再到西垂。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
为了提早到达圣利亚城，她们还稍微抄了一段近路。
走到现在，月霓抬起头似乎能看见高高耸立的城墙，可将视线往下移动，森林的前方又好像无穷无尽一般。
虽然身上带的水还有剩余，但干粮之类能吃的东西已经彻底吃光了。
罗伯特终究还是低估了可耶的食量，不知为何，月霓总感觉可耶仿佛越吃越饿一般，身上带着的干粮在第二次打开袋子时已经见底了。
月霓对于这种空腹感还能忍忍，可她不知道可耶现在感觉如何。
“可耶，你肚子饿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要到在傍晚前到达城市才行。”
可耶依然迈着倔强的脚步，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
月霓终究不是心思那么细腻的人。在她看来，肚子饿是件很正常的事，况且午后才吃了点东西，现在忍忍就能过去了。
“到了城市就能填饱肚子了。”
“嗯……”
可耶应声刚落，月霓却发觉她的脚步停下了。
月霓赶紧回过头看去，只见她整个人僵立不动，小手紧紧攥紧胸口，表情上却还是那副平淡的模样。
咚——咚——咚——
这就像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每跳动一次，她身上就会弥散出一阵难以名状的黑暗气息，更令人惊惧的是，她脚下的影子越来越浓黑，最后像幽灵一样紧贴着地面游动起来。
“可耶！你怎么了！？”
月霓凑上去牵起可耶的小手，那只小手此时变得冷冰冰的，瞳孔也失去了光泽，
“月霓大人，我忍不住了。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忍着……抱歉。”
似乎害怕月霓察觉到自己的异状，可耶赶紧甩开她的手。
“可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攻击了？振作点！”
“…不用担心…”
可耶闭上了眼睛。
随之一阵突如其来的气流冲击把月霓吹开。当她睁开眼睛时，在地面游荡的影子已经不是可耶的轮廓了，而是比树木更巨大的鲸鱼影子。
鲸鱼影子从地面一跃而起，划出优美的弧形，在下落时张开了比身体更大的嘴巴，想要将可耶吞下。
“可耶！”
月霓看见这个场面之后狼狈地从地上爬起，奋力向可耶跑去，“可恶！你这个家伙走开，不要伤害可耶！”
鲸鱼的影子没有理睬月霓的叫喊，一瞬间就将可耶吞下，整个过程除了风声之外不造成其他异响，但那阵造成声响的强风却又将靠近的月霓冲飞。
“可耶！可耶！你快醒醒啊！”
看着眼前一颗具有透明感的影子球状物，而可耶正以闭眼蜷缩的状态浮在其中。月霓爬起来毫不犹豫地继续跑过去，不过刚走几步却停下来了。
“月霓大人，我没事。请不要靠太近。”
可耶的声音传了过来。在森林中空灵地回荡，分不清到底是哪边传来。
那颗球状物体突然发生一阵刺耳的嗡鸣，引起周围的树叶一阵动荡。
这时黑球从其中伸出无数尖刺状物体，往四面八方射去，紧接着传来各种各样的魔种惨叫声。
月霓亲眼看见各种各样的魔种就像被鱼钩勾住身体的鱼一般被那些尖刺拖拽而来，最后「融」进黑球里面，有几只还从她身边发着惨叫声，被无情拉拽过去。
一只又一只，仿若无穷无尽般，月霓此时才知道这片森林盘踞的魔种多得难以想象。
月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过了很久黑球终于停了下来。
紧接着，它以漂浮的状态开始一步一步朝着月霓接近。
咛——
黑球发出人类不可能发出的清澈声音。
垂暮的黄昏之下，那团散发黑气的球状物体似乎透着些许紫色。
月霓坐在树下，无路可退，任由那团黑球越渐接近，最后在面前停了下来。
球体其中的可耶已经清醒，变成站立的漂浮姿态，面无表情地望着月霓。
风儿、叶片甚至阳光都不敢接近，全都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此时的可耶如同一个恶魔，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让人不禁萌生一种错觉，仿佛一接近她就会被无情地夺走生命，连细微的挣扎都做不到。
在这种状况下，即便月霓不敢迈出脚步接近可耶，可耶也不会去怪她吧？只是月霓很明白，如果自己真的表露出恐惧，那么可耶在往后就会变得处处小心翼翼，害怕被自己厌恶。
然而就算没有这个原因，月霓依旧不会表露出恐惧，因为她相信可耶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这样的自信全来自她传达给月霓的依赖与誓言。
月霓挺着胸膛一步一步地靠近，抬起头正视那只恶魔的双眼，对她露出最亲昵的笑容，最后毫不犹豫地将它拥在怀里——
果然，那份温软的感觉一点都没有变过。
球状影子顿时像被风吹开似的消散开。
这时候，月霓不知为何却突然笑了起来。
是觉得被可耶唬住的自己很好笑吧？
这么一想，被同伴唬住的勇者确实逊爆了，这般丑态可千万别被魔王看见。
她笑了一会才松开抱着可耶的手，呼吸也缓了回来，眼里还隐隐闪着来不及擦去的泪光。
“抱歉抱歉~忍不住笑了出来。”
“…为什么要笑？”
“因为你骗人啊。”
“……”可耶疑惑地歪着头。
“你明明很厉害嘛！害我都吓了一跳！”
“嗯，我很厉害的。”
可耶也淡淡地扬起嘴角，即便她一点都不理解月霓的笑点。
…………
……
“妈妈，我没事的，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浑身缠着血迹斑斑的绷带的小女孩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用纯真的微笑给予母亲安慰。
虽然她说的是小伤，但她的母亲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女儿差点命丧自己手里。
“怎么可能没事，要不是你父亲及时赶到的话……”女性单手抱着手臂，想到自己所做的事情，不禁后退了几步，“不过以后不用再担心了，我们已经做好决定，让你离开盘魔岛。”
“妈妈，为什么要我离开盘魔岛？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开心，我不要离开这里。”小女孩的笑容瞬间消失，看到自己的母亲沉默不语后，她又将视线求救般地投向一旁的父亲，“爸爸……”
“女儿，这是我们想了一晚之后的决定，我们同样舍不得你，但我们更不想再像这样伤害你了，这样做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离开的事情我们会在接下来准备的。”
“爸爸、妈妈！我真的没有在意这种事，以后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小女孩着急地想起身，但浑身的痛楚却在阻止她这么做。
“不用再说了，一直以来都是我们的疏忽。盘魔岛这种地方对于你来说真的太危险了，外面的世界才是最合适你的地方。在那里生活，你一定可以比现在更自在、更开心的。”
“对不起，我们擅自做出了这种决定，请原谅我们的自私。不，不用原谅也没关系……”
女性最后充满歉意地望了一眼，与小女孩的父亲一同走出房间，将门关上。
门外的世界从此变得陌生。
如果可以，小女孩宁愿那扇门永远不要打开，这样就能永远赖在这个恶魔之地了。
那个时候的不知所措是小女孩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她也在那个时候下定决心，如果再面对那样的事情时，她不再只会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而是回以最亲昵的笑容。
“人类与异祸绝对能够和平共处，绝对可以。”
小女孩发誓要证明给他们看。
*
**
***
（有点抱歉啊……一下班就想玩玩游戏刷刷贴吧什么的，结果每次玩够之后就发现自己毫无写作的灵感与动力了，最后就这么盯着自己刚码出来几百字发呆几小时……）
魔王or勇者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我的师妹是妖女》、《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
